中國以自然資源豐富著稱的城市不少，比如“銅都”銅陵、“鎢都”贛州、“錫都”個舊等。中國鉬礦儲量*豐富的要數河南欒川，人稱“鉬都”。過去幾十年里，“鉬都”欒川默默無聞，但近年來，得益于鉬價飛漲，“鉬都”欒川快速成長，同時也與很多資源型城市一樣，伴生了各種問題。

　　鉬價如同油價一樣瘋漲

　　欒川位于古都洛陽的*南端，是一個被伏牛山脈和熊耳山脈包裹著的山區縣城，當地人用“四河三山兩道川，九山半水半分田”來描述欒川地貌。自古以來，巍峨的山脈成為欒川與外界交往貿易的巨大障礙，貧窮、落后一直困擾這個山城。也因此，幾十年來欒川一直是河南省內３１個*貧困縣之一。造物之神是公平的。巍巍山川在阻礙欒川人與外界往來的同時，也賦予欒川人巨大的財富。在地表上，欒川山清水秀，風景奇特優美，近年來欒川人推出的“生態游”在河南頗受歡迎。在地表下，欒川潛藏著非常豐富的有色金屬，如鉬、鎢、金等。其中，欒川的鉬礦探明儲量國內*大，具有易開采、品位高的特點。

　　根據國家儲委批準的勘探報告，欒川鉬礦鉬金屬儲量２０６萬噸，約占全國總儲量的三分之一。欒川人對于自己的鉬礦田在世界上排第幾名說法不一，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欒川鉬礦田是*的巨型鉬礦山。按照２００３年的開采能力，欒川鉬礦田可供開采８０年以上。目前產自欒川的鉬產品約占全國總產量的四分之一。鉬是一種銀白色的稀有金屬，具有耐高溫、耐腐蝕的特點。因為耐高溫，它被用于生產“神州五號”火焰噴射口周圍的材料；因為耐腐蝕，它被用于生產石油管道。鉬的另外一個主要用途是生產合金。人們在日常生活中接觸的多是銅鐵，很少接觸鉬。洛陽鉬業集團副總經理李發本常用一個比喻來說明鉬與銅鐵的地位關系：鉬之于銅鐵，就像辣椒之于大米、白面。盡管比喻不太恰當，但通俗易懂。

　　鉬是現代工業不可或缺的一種金屬，但由于鉬只是現代工業的一種“佐料”，全球經濟對鉬的需求量非常有限，因此國際市場上鉬的供需關系非常脆弱，價格波動頻繁，而且幅度大，與石油價格波動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近兩年油價上漲如脫僵的野馬，９月底國際油價每噸約４８４美元，而在２００４年１月，國際油價每噸約２２３美元，翻了一番有余。鉬價的漲幅與油價相比更令人吃驚。目前國際上一噸鉬精礦（本文均以４７％純度、每噸度５７００元計算）可以賣２７萬元左右，但在２００１年，一噸鉬精礦的價格不過５萬元人民幣，１９９９年鉬價跌入谷底時一噸鉬精礦不到２萬元。

　  李發本告訴記者，鉬精礦的歷史均價約是每噸３．８萬元，目前國際鉬價如此之高，主要是全球經濟、尤其是中國經濟發展帶動的結果，國內特種鋼鐵的產量在不斷攀升，市場對鉬的需求急劇增加，與此同時國內鉬精礦生產地除欒川以外均出現減產。智利銅業委員會９月７日在報告中說，在過去五年中，鉬價持續攀升，增幅高達１２００％，鉬價走高的主要原因是中國經濟發展和國際市場需求急劇增長。智利是世界*大鉬生產國，產量占全球總產量的２８％。從１９９９年不到２萬元一噸，飆升到目前的２７萬元，鉬價的直線上升讓欒川人有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欒川的鉬業開采始于１９６９年，但欒川人的日子從未像近兩年這樣紅火過。

　　欒川人發了鉬財

　　洛鉬集團是欒川鉬礦開采業的老大，２００４年公司生產鉬精礦超過１萬噸，約占欒川全部產量一半，從它身上可以清楚感受鉬價飆升的威力。９月１８日，由洛鉬集團投資２．５億元興建的洛陽鉬業國際大廈開工建設。按照設計，這座２７層樓的建筑將集商務辦公和五星級酒店為一體。誰也未曾想到，直到２００４年６月，洛鉬集團才把拖欠４５００多名職工的１．２億工資款還清。再往前２００１年，洛鉬集團大部分職工無法按月拿到工資，整整一年只領到１７００多元的生活費，還不如現在一個月工資。身為集團副總經理的李發本，２００１年一年也才拿到２３００多元，不到現在月工資的一半。李發本告訴記者，２００１年在集團*困難的時候，個別職工甚至到地里撿農民漏收的玉米棒子，處境維艱。就整個公司而言，２００１年洛鉬集團一年的銷售收入不到２億元，慘淡經營。但是，２００４年集團的收入已經躍升至１２億元，今年預計超過３０個億，２００６年突破５０億。如此增速，可謂罕見。同時，不少民營資本和國外資本紛紛上門找到洛鉬集團，希望合資建立鉬業公司。

　　作為一個國有企業，洛鉬集團輝煌的背后是鉬價與利潤的暴漲。除了洛鉬集團，欒川還有十幾家初具規模的民營鉬業公司，它們日處理鉬原礦的能力都超過１０００噸。以九揚礦業有限公司為例，該公司日處理鉬原礦１５００噸。２００４年公司銷售收入超過１億元，利潤５８００萬；今年前８個月收入７５００萬元，利潤４１００萬元。由于一噸鉬精礦的生產成本不超過４．７萬元，再加上鉬價飆升，這些民營企業家猶如一夜暴富，迅速積累起大量財富。鉬業老板的財富可以通過他們參與洛陽歌劇院的建設中略見一斑。據欒川縣一位政府官員透露，８月份開建的洛陽歌劇院１．３億元投資中，相當一部分來自欒川的鉬業老板，每人出資均在１０００萬元左右。企業因鉬價暴漲而富足，欒川則因為企業富足而實力大增。這個*貧困縣的主要經濟指標在河南排序由２０００年的第９１位，躍升到２００４年的第２０位。去年欒川的財政收入為２．５億元，其中６０％來自鉬業。欒川縣長助理王鐵成說，今年欒川的財政收入將達到４．５個億，這個數字超過該縣在１９６９－１９９９年３０年間的財政收入總和。他說，現在欒川日子好過，街上新車、好車隨時可見，工資發不出去成為歷史，欒川人的心情不錯。王鐵成承認這一切不可否認有鉬價上漲的因素，但他聲稱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欒川自１９９９年以來推進的經濟結構調整、企業改革改制、生態旅游發展等。

　　瘋狂發展的“陷阱”

　　與很多資源型城市一樣，欒川鉬業瘋狂發展帶來財富的同時，伴生了各種問題，甚至“陷阱”。礦難、揀礦人喪命只是其中的代價之一。鉬價飆升讓鉬業成為一個暴利行業，很多人趨之若騖。當地人告訴記者，鉬精礦的生產程序簡單，只要投資十幾萬元，買一個小碾子建一個小選礦廠，兩個月后成本就收回來了。錢來得如此之快，利潤如此之高，欒川鉬礦山周圍小選廠如雨后春筍般出現。

　　欒川縣政府一位官員透露，這種小選廠達到數百個之多。數量龐大的小選廠帶來很多問題，其中之一便是污染環境。鉬精礦的生產需要使用氰化鈉這種劇毒化學品，小選廠往往將含有氰化鈉的污水直接排出，造成河水污染，進而傷及人畜的事件。除了氰化鈉，鉬精礦生產過程中還要排出大量含有二氧化硫的廢氣。二氧化硫是造成大氣污染以及酸雨的重要氣體。在欒川，除了個別鉬礦企業擁有廢氣處理設備外，大部分企業將廢氣直接排出。面對小選廠帶來的種種問題，欒川縣政府９月中旬再次出擊，采取了包括清查小選廠、打擊盜礦行為等措施，整頓礦業秩序。

　　除了小選廠帶來的問題，令欒川人擔憂的還有鉬業的將來。鉬業是個小行業，市場容易飽和，價格波動大。洛鉬集團副總經理李發本表示，目前全球經濟對鉬精礦的年需求量大約維持在３０萬噸左右（純度為４７％），之前鉬價瘋漲關鍵是供不應求，隨著全球鉬精礦產量的增加，供大于求，鉬價將很快下跌。智利銅業委員會預測，今年鉬價將維持在每磅２８－３２美元之間（每噸約合２５－２８．５萬元人民幣），２００６年將跌至此價格的一半。李發本同時對中國鉬業的現狀和未來表示擔心。他說，中國是世界上第三大鉬產品生產國，約占全球總產量的五分之一，僅次于智利和美國，但集中度不夠，沒有一家鉬業公司可以控制國內市場，調節國際市場，并左右世界鉬價走勢，國際鉬價的話語權基本上控制在智利、美國等幾個大公司手中，這很危險。因此，一旦鉬價暴跌，欒川輝煌必然面臨挑戰。